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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府為何和中油聯手欺騙民眾？
內銷補貼外銷背後的錯誤政策
台灣石化基礎工業不停擴充，造成油品大量過剩必須外銷，中油提高國內油價補貼虧損，台塑更藉著政府優惠的低生產成本賺取暴利！消費者還要被綁架到什麼時候？
撰文：徐光蓉（台大大氣科學系教授）
今年三月馬政府先油價「一次漲足」，日前，中油被發現多年來汽、柴油國內銷售價格都遠高過外銷價，引發社會一片譁然。然而，中油公司大幅度靠內銷補貼外銷只是問題的表象，應該深究：長久以來，什麼樣的背景讓政府部門需要和中油聯手欺騙民眾？
壟斷市場哪有市場機制？
控制價格欺騙全國大眾
由於新興國家對原油的需求快速上升，產油國政局不穩，投機炒作等因素使得國際原油價格從二○○六年開始攀升，中油公司出現巨額虧損；為了能及時反映國際油價的變動，台灣於二○○六年九月試行浮動油價制度，並於次年一月正式施行。今年初，油、電雙雙大幅上漲，而薪資卻倒回到十多年前水準，立即引發沸騰民怨；馬政府辯稱漲價「並非匆促上路，而是經過充分討論」，是為回歸正常「市場」機制，協助民眾「轉大人」不得已的手段。其實，台灣中油與台塑油品價格雷同且連動，市場價格由這兩家公司控制，消費者毫無選擇，聯合壟斷與「自由市場」的基本要件背道而馳，油價怎能回歸正常「市場機制」？
大家都清楚，每當中油「虧損到不得不漲價」時，台塑都賺得荷包滿滿！中油很委屈的解釋：台塑不必照顧國內市場，當國內油價實緩∕凍漲時，國內外油價差異擴大，台塑石化增加外銷以獲取較高利潤；中油則必須充分供應國內民生及工業需求，即使是較不具經濟效益的燃料油產率仍維持三成，而台塑則僅不及一成。中油還誇口，即便實施浮動油價，台灣各類油品仍維持亞洲諸鄰國中的最低價格！久而久之形成的印象：內銷油品凍∕緩漲，造成國內油價比國外低，中油無法反映成本產生鉅額虧損，而外銷為主的台塑藉此機會賺翻天。
政府讓中油虧錢台塑賺錢
不顧周遭居民、環境成本
事實，恰恰相反！二○○五年在浮動油價實施前，油品不論是液態石油(ＬＰＧ)、車用汽油、航空燃油、柴油、燃料油還是潤滑油脂等煉製成品，內銷價格明顯比外銷價格高，價差從一成到六成！價差最大是汽油與柴油，分別六成與四成；二○一三年預算書也有相同的現象。事實反映兩件事；中油油品內銷不是為照顧國內市場，而是靠國內高油價去補貼外銷；國內價格高於外銷市場，顯示台灣國內油品不可能是亞鄰最低價格，應該屬於高價群。
中油、台塑沒有能力左右國際市場，但可影響國內價格，是造成國內、外油品價格明顯落差的主因。油品的國際市場價格是自由市場競爭機制下產生，中油或台塑都只能接受，要外銷就必須有價格競爭力；而台灣國內市場被這兩家聯合壟斷，消費者毫無置喙空間。外銷占七成以上的台塑石化，能持久經營，其成本必然比國際價格低；而中油的成本一定比國際價格高出許多，因此才要仰賴提高國內汽柴油價補貼外銷，勉強在國際市場競爭！僅二○○五、二○一三年預算資料粗估，中油靠內銷補貼外銷金額分別在三七○億與七五○億。當然，台塑樂於接受這樣優渥的國內價格，造就屢次中油小虧，台塑爆賺的景象。
我們懷疑，台塑石化如果沒有政府的《促進產業升級條例》、《投資貧瘠地區投資減免條例》，廉價供水、土地等優惠補貼措施，油品在國際市場是否仍具競爭力？台塑享受的優惠減免和中油直接金錢補貼，其實是將原本可用於台灣的資源，用於降低高耗能產品的出口價格，實際用在補貼他國的生產、消費。況且，中油、台塑的成本都沒有計算產生的負面外部成本；對周遭居民健康影響，對附近農、牧、養殖業等經濟影響，透過農漁畜產對其他地區民眾的影響等等。
乙烯「完全自給自足」
導致油品過剩必須外銷
簡單來看，如果生產規模縮減，需要的補貼當然隨之下降。為什麼要硬撐？在原油煉製過程中，除了提煉油品外，其中一五到一八％轉換成可製乙烯的石油腦；多年來，經濟部為了追求石化所需原料乙烯的「完全自給自足」，台灣石化基礎工業從五輕、六輕、七輕到國光石化(八輕)不停地擴充，造成油品大量過剩；國內市場早已飽和，多餘部分只有透過出口消化；乙烯產量愈多，必須出口的過剩油品量就愈大，民眾就必須繳更高費用以補貼出口。
如果想要油品價格回歸市場機制，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開放國際油品直接進口。消費者一旦有選擇，中油公司就無法利用國內油價補貼出口，中油還能維持嗎？同時，乙烯「完全自給自足」的政策目標立刻化做泡影。因此，只要執政者不願放棄乙烯「完全自給自足」的錯誤政策，台灣油品就不可能是自由市場，消費者就不可能脫離被綁架的現狀。
(正刺輯專欄由林向愷、徐光蓉、柳嘉峰、吳啟禎等四位學者輪流執筆)
攝影：林瑞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