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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 地球明明是繞著太陽轉的呀
西元1633年6月22日,加利略走出羅馬宗教法庭後,這樣低聲喃喃的說著。
雖然在宗教法庭中,加利略為了懇求宗教法庭的寬恕,避免走向布魯諾被火刑的後塵。所以,只好在法庭被逼得發誓承認地球繞日說是異端邪說,發誓棄絕任何關於地球不是宇宙中心的說法,發誓從此之後,在也不會發表任何會引起懷疑的言論。
於是法庭決定從輕發加利略,在聖職部的監視下軟禁。
三百多年過去了,現在任何一個接受過國民教育的人,沒有人會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,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太陽是繞著地球轉的。再也沒有人會以為,法庭該是產生科學知識的地方。包括中華民國憲法,都明確的記載著,法官依據法律獨立審判。但依然沒有賦予法官創造科學知識的權利。
受過國民教育的人會知道,科學知識產生的過程,應該是根據觀察,然後產生假說,接著是不斷的實驗修正。在產生假說的過程中,容或會出現錯誤,但是科學另外一個部分,就是會不斷的進行觀察,實驗,然後加以修正。所以有機會產生更接近真實的理論。在這樣的過程中,依然沒有法庭置喙的空間,因為法庭並不是實驗場所。所以,法庭從來不是產生科學知識的地方。
但是,就在三百多年後的台灣,台灣的法庭,卻依然站在羅馬宗教法庭的肩膀上,繼續生產科學知識。在民國91年一例關於子宮肌瘤手術後輸尿管狹窄的判決中,法官這樣寫著," 一般而言,子宮肌瘤(或卵巢畸胎瘤)病症之必要手術,或應包括子宮切除及卵巢摘除,然通常情形,其手術結果或產生之影響應與泌尿系統之腎臟無關"。對一般人而言,這段文字可能沒有什麼感覺。可是對於任何一個上過大體解剖學的醫學生而言,這樣的文字不僅是創造醫學知識,更是創造荒謬錯誤的醫學知識。在加利略更早之前的維薩里斯,建立現代解剖學之後,子宮底旁邊緊鄰著泌尿系統的輸尿管已經成為明確,不可否認的事實。所以在子宮或是卵巢手術當中,泌尿系統的輸尿管,無可避免就是容易受到影響的器官。而法官在沒有任何解剖學常識之下,卻貿然的在判決書上寫下這樣的文字,很明顯的,就是暴露自己的無知。在同樣一份判決書中,法官還寫著"Res ipsa loquitur" 事實說明一切,來將舉證責任倒置給被告的醫師。是的,當法官寫下這樣的事實時,更說明了法官一無所知。當一無所知,卻還嘗試創造醫學知識時,只顯示台灣的法庭跟三百多年前的羅馬法庭沒有兩樣。
誠然,任何科學知識或是醫學知識,一開始都不是毫無瑕疵,完美無缺的。也因此,所有的科學知識,才值得不斷的觀察,加以修正,以達到接近完美的程度。醫學上的手術治療也是如此,沒有任何一項手術治療一開始就是完美的。為了治療病人,在兩害相全取其輕的情況下,可能有許多的併發症事無可避免的。醫學研究值得令人投入的地方在於,為了病患的福祉,所以醫生會想要更加努力,精進技術,發明更多好的方法來減少併發症的產生。可是,這樣的努力,就算把併發症的可能降到百分之一以下,有任何意義嗎?在同樣的一份判決書中,法官認為,當併發症的可能性降到百分之一以下時,居然還發生併發症,即表示醫生於手術過程中有疏失。當法官宣告這樣的醫學知識時,醫生還需要努力嗎?那倒還不如保持落後的技術,免得被法官認為有疏失。
民國91年出現這樣創造醫學知識的判決時,許多的醫生沒有說話,因為他們不是婦產科醫生。所以在10年之後,民國101年,繼續出現了要求神經外科醫師裝置健保不給付的腦壓監測器,創造醫學知識的判決。即使腦壓監測器列入臨床指引,已經是在事件發生之後,可是法官還是勇於以明朝的劍,斬清朝的官,嘗試在法庭中,指引醫生如何治療病人。
也許還有醫生可以繼續保持沉默,因為他們也不是神經外科醫師,他們想著,也許不用拯救生命垂危的病人,幫病人醫學美容一樣可以修補病人的缺陷。所以還是有人選擇不說話。可是,台灣的法庭還是繼續創造醫學知識。在矽膠隆乳的判決中,儘管矽膠隆乳後來已經被衛生署認為合法,但是法庭仍然以過去的法律,過去的醫學知識,來追索醫師。也就是說,即使醫生高瞻遠矚,發現的當時不被認同,可是後來卻被驗證為合理的治療方法,卻還是會被法庭生產的醫學知識來審判。
是故,追求精進不是,高瞻遠矚不是,發前人所未覺不是。那醫生該怎麼做呢?
羅馬法庭判決的十年後,加利略在軟禁中逝世,沒有辦法發表任何言論,但他依然相信地球是繞著太陽轉的。
當時羅馬法庭的裁判官是
紅衣主教德.阿斯科利(d’Ascoli)
紅衣主教本蒂沃利奧(Bentivoglio)
紅衣主教德.克雷莫納(de Cremona)
紅衣主教奧諾弗里奧(Onofrio)
紅衣主教傑西(Gessi)
紅衣主教韋羅斯皮奧(Verospio)
紅衣主教吉內蒂(Ginetti)
西元1989年,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對加利略進行宗教審判表示遺憾。
西元1992年,加利略360年的冤獄終獲平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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版主: 版主021